《人口困局》前言

李尚勇

近些年，出于各种理由而呼吁放松人口政策的呼声渐渐高涨，部分公众“跟着感觉走”，部分网友将对现实的不满情绪发泄到人口政策上，一些非人口专业的专家相继加入这一“阵营”，甚至人口专家也因此而分裂为赞成与反对两派，而诸多媒体则因年轻编辑缺乏分辨能力而推波助澜，由此，我们社会逐渐形成了一种“放松人口政策”的思潮。不仅如此，在国家决策机构表面上岿然不动的情况下，不少地方政府已经悄然松动了控制人口的“闸门”，而这些情况不能不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国家人口政策的最高决策。

然而，这是一种错误的思潮、危险的倾向。之所以错误，是因为那些放松人口政策的主张完全没有顾及我国资源、环境与人口的紧张关系；之所以危险，是因为这种思潮蔓延会使我国本已相当紧张的资源、环境与人口关系进一步恶化，并可能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

为了中华民族能够“可持续发展”，为了子孙后代有可以永续利用的资源和环境，笔者拟以本书向官员和公众普及“资源、环境与人口紧张关系”的相关知识，并以此向各级政府（尤其是地方政府）的资源、环境与人口决策以及经济增长方式转型决策提供参考资料，同时也为资源、环境与人口问题的研究者提供研究思路。我坚信，正确的行动源于清醒的认识。

我的专业是经济学，近些年主要从事经济类现实制度问题研究。本书是我首次涉足资源、环境与人口领域。本来，作为非人口专业的研究者，我没有资格研究宏观人口问题。但是，联合国经社部人口司的专业人口研究及其数据库资料弥补了我的人口专业知识“短板”。在该数据库里有人口研究所必需的世界各国基于不同人口政策方案下人口增长趋势的所有相关数据，更重要的是，这些数据由联合国人口专家根据不同的人口增长模型计算所得，这使得非人口专业的研究者可以从非常专业且烦琐的人口增长模型及其计算中解放出来，相关研究者可以直接利用这些相对可靠的第三方数据，进行相对客观的人口问题研究。这是本书人口专业数据的主要依据。

作为学术专著，本书主要使用国家权威部门和各类专业研究机构的资料和数据，也大量引用专业文献资料，并辅以其它来源的专业研究资料（剔除重复引用，书稿引用文献、资料、数据超过600份，而查阅数量在其5倍以上）。为严肃、准确、客观起见，本书尽量引用书籍、报纸和期刊等纸质正式出版物的资料；本书来自网络的资料绝大多数都是有关部门或研究机构的官网，且大多是正式报告或者公报，其余极少数资料来自大型网站或有官方背景的网站。所有引用资料均按学术引用规范注明出处，相信读者对其可信度自有判断。因为需要修订文字（以保持文风），所以本书更多地采用间接引用方式，其引文出处一般放在引文（或若干引文段落）末尾。为了方便读者及时作出判断，本书的引用资料全部采用本页“脚注”形式。

本书最感困惑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有关部门的统计数据。本书虽然也批评我们的一些统计数据偏离现实，但更多地，本书还是要借助于这些统计数据才能够说明资源和环境的严峻形势。

其实，这些统计数据更多地不是作假，而是囿于形式上的统计规范，例如，国家统计局的“统计口径”、职能部门的统计依据（技术标准）等等。而且，很多时候，我都可以从那些纷繁复杂的数据中，看出一些职能部门（比如国家海洋局、国家环保部）在处理并公布这些数据时的良苦用心。能够做到这样，这些职能部门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希望读者能够体会并体谅上述“苦衷”。所以，本书处理那些缺乏逻辑、相互矛盾数据的基本原则是，尽可能客观地表述数据原貌，并相信读者自有现实判断力。

本书选用的资源和环境数据，主要用于说明资源、环境与人口的紧张关系，所以，就环境污染来说，本书主要选用环境污染的产生和排放数据，而并不专论环境治理数据。这样做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本书只为说明我国现实的污染规模，二是环境治理数据的可信度低于排放数据，尤其低于产生数据。当然，这些年来，政府（尤其是中央政府）一直在努力，环境治理也的确有成效、有进步，但是，从总体上说，由于“人口高位运行”和经济高速发展，以及利益集团掣肘，环境治理总是赶不上环境污染的速度。

本书分为上中下三篇，上篇为“资源与人口”篇，包括1~5章。该篇集中论述了在“人口高位运行”（总人口超过10亿人）条件下，我国耕地资源、食物资源、能源资源和水资源与人口的紧张关系，昭示了我国资源严重透支的严重后果。

中篇为“环境与人口”篇，包括6~8章。该篇主要以严重水污染为中心，集中论述了“人口高位运行”与严重环境污染的困局。这是本书最令人震撼的篇章。笔者在此以大量权威数据说明，除了新疆、西藏等个别省区外，我国现实的环境污染已经临近“触发”大范围环境危机的边缘。第8章是本书关于资源、环境与人口困局的核心章节。该章论证了在“人口高位运行”条件下，我国完全不具备“先污染后治理”的条件，因而只能长期维持“局部有所改善，整体在恶化”的局面。

下篇为“人口与政策”篇，包括9~12章，这包括两部分内容，一是集中评述了“放松人口政策”的错误思潮，二是提出了资源、环境与人口政策建议。第11章是本书人口政策的落脚点。该章一方面明确提出，坚持控制总人口的基本国策不动摇，坚定不移地继续执行现行人口政策，以实现“人口高位运行”软着陆；另一方面，揭示并还原了我国诸多人口问题的真相，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基本对策。第12章是本书理论和政策的落脚点，集中体现了本书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本章明确提出了调整国家发展战略的政策建议，这包括（1）果断放弃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调低心理预期，主动放缓经济增长，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大力发展民间经济，进一步完善市场经济体制；（2）严格节能减排、严厉治理污染，以避免爆发大规模环境危机。

出版社将本书定位为“学术畅销书”（我想他们是新造了一个名词），限于此，本书出版时先后删除了约17万字，甚为遗憾。